风知道我爱你林星辰顾夜白这是一本及其优秀的一部作品!无论是从作者高张远筑的文笔还是对人物设定,剧情设定,都能够让读者代入进去,精彩内容推荐:时光荏苒,孩童抽条般长大,进入了敏感的初中时代。南城一中初中部的校服取代了小学的稚嫩装扮,勾勒出少年少女逐渐清晰的轮廓。……
第28章真相的重量
挂断电话后的林星辰,心绪久久无法平静。顾夜白那嘶哑而卑微的声音,像魔音一样在她脑中盘旋,与他过去冰冷高傲的形象形成巨大的撕裂感。
他知道了?
他到底知道了多少?
他那些反常的举动,真的是在忏悔?
无数个问号在她心中翻滚,让她坐立难安。她无法再忍受这种猜测和煎熬。
她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一个决定。她拿出手机,没有打给顾夜白,而是拨通了秦宇的电话。在南城,如果还有谁可能知道一些内情,并且愿意告诉她的,或许只有秦宇了。
电话很快接通,传来秦宇一如既往阳光却带着关切的声音:“星辰?展会忙完了?怎么样,还顺利吗?我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了,你没事吧?”
“我还好,正在处理。”林星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,“秦宇,我打电话是想问你一件事。最近……顾家和苏家,是不是出了什么事?我听到一些传闻……”
电话那头的秦宇沉默了一下,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和小心翼翼:“你……听说了?其实我也不太清楚细节,但是圈子里都传遍了。顾夜白突然雷霆手段,终止了和苏家所有的合作,据说还因为诽谤什么的把苏晴给告了,闹得特别僵。大家都在猜,是不是和苏晴以前做的什么事有关……好像,还牵扯到了你当年……”
秦宇的话说得很含蓄,但信息已经足够明确。
林星辰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颤抖。原来那些传闻是真的。顾夜白真的对苏家动手了,原因……似乎真的与当年的事有关。
“星辰?”秦宇听她这边没了声音,担心地叫了她一声,“你……没事吧?其实当年的事,我们几个老朋友后来都觉得有蹊跷,但顾夜白那时候根本听不进任何话……他现在这样做,是不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谢谢你,秦宇。”林星辰打断他,声音有些发飘,“我先挂了。”
她结束通话,呆呆地坐在房间里,大脑一片空白。
原来如此。
原来他真的知道了真相。
所以他之前的愤怒羞辱是假的,现在的卑微忏悔才是真的?
可是……为什么她一点都感觉不到高兴,反而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堵住,沉甸甸地喘不过气?
就在这时,房间的门铃响了。
林星辰恍惚地走过去打开门。
门外站着的,竟然是顾夜白。
他看起来糟糕透了。脸色苍白,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,下巴上甚至冒出了胡茬,西装也不再笔挺,带着褶皱。他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,只是那样站着,眼神里充满了红血丝,里面盛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痛苦、悔恨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。
这与她记忆中任何时候的顾夜白都不同。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冷漠,没有了运筹帷幄的自信,只剩下一个被真相击垮、狼狈不堪的男人。
“星辰……”他开口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我能……跟你说几句话吗?就几句。”
林星辰看着这样的他,一时间竟忘了拒绝。
顾夜白走进房间,关上门,却没有靠近,只是靠在门板上,仿佛需要借助这点支撑才能站稳。
他低下头,不敢看她的眼睛,声音沉重而缓慢地开始叙述:
“我都知道了……星辰,对不起……是我蠢,是我瞎,是我**!”他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,“我查清楚了,当年那个项目是苏晴设计的陷阱,流言是她散布的,那份宣传册也是她故意放到你那里让我看到的……所有的一切,都是她精心策划的阴谋……而我,我却像个傻子一样信了……”
他痛苦地闭上眼,手指插入发间:“我甚至没有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……就对你说出那么恶毒的话……伤害你……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……对不起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这个一向骄傲、从不肯低头的男人,此刻在她面前,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。他弯下腰,深深地向她鞠了一躬,肩膀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剧烈地颤抖着。
“我知道……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,根本弥补不了什么……我知道我现在做什么都晚了……我不求你原谅我……我只想亲口告诉你真相,亲口向你忏悔……是我对不起你,星辰……错的一直都是我……”
林星辰站在原地,听着他破碎的忏悔,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卑微姿态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疼得发麻。
真相终于大白了。
她等了五年,盼了五年的清白,以这样一种方式,猝不及防地摆在了她的面前。
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,没有沉冤得雪的激动。只有一种巨大的、近乎麻木的悲凉和疲惫。
原来,真的是误会。
原来,她真的没有错。
可是,这五年的时光,她所承受的痛苦和挣扎,又该由谁来弥补?
泪水无声地从她眼眶滑落,不是痛哭,而是那种压抑了太久太久之后,无法控制的冰冷的泪。
她看着眼前这个痛苦不堪的男人,曾经是她青春岁月里全部的光亮,后来成了她最深重的噩梦,而现在……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、脆弱的忏悔者。
命运真是讽刺。
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真相的重量,原来如此沉重。
第29章无法接受的道歉与决然离去
顾夜白的忏悔,如同最沉重的巨石投入深潭,在林星辰心中激起滔天巨浪,却又迅速被无边的疲惫和苍凉所吞没。
泪水无声地滑落,冰凉地划过她的脸颊。她没有发出任何啜泣声,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,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被悔恨压垮的男人。五年的委屈、痛苦、挣扎,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,却又发现,即使真相大白,那些伤痕早已深刻入骨,无法轻易抹平。
顾夜白依旧维持着那个近乎九十度的鞠躬姿势,肩膀剧烈地颤抖着,仿佛等待着最终的审判。他不敢抬头,害怕看到她眼中彻底的厌恶和拒绝。
良久,林星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,那声音飘忽而沙哑,带着一种耗尽所有力气的疲惫:
“顾夜白……”她轻轻叫了他的名字,没有恨意,没有激动,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,“你起来吧。”
顾夜白僵硬地缓缓直起身,眼中充满了血丝和小心翼翼的希望,却又被她接下来冰冷的话语彻底击碎。
“你的道歉,我听到了。”她看着他,眼神空洞,仿佛透过他在看很远的地方,“真相,我也知道了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深吸一口气,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继续说下去:“但是,对不起……我无法接受。”
顾夜白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一个音节。
“不是所有的对不起,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。”林星辰的声音很轻,却像最锋利的刀,一字一句地割开两人之间最后脆弱的连接,“这五年,我所经历的一切,不是一句‘你错了’就能抵消的。那些伤害是真实发生过的,它们改变了我的人生,重塑了我这个人。”
她抬手,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,动作缓慢而机械:“你知道吗?我曾经无数次在夜里梦见你相信我,梦见你听我解释……可现在梦醒了,真相来了,我却发现……我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,也不需要你的弥补。”她看向他,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,却是深不见底的悲凉和决绝,“我们之间,早在五年前你推开我、说出那些话的时候,就已经彻底结束了。现在的你,对于我来说,只是一个……熟悉的陌生人。”
“熟悉的陌生人”……这六个字像最终的判决,狠狠砸在顾夜白的心上,将他最后一丝希冀砸得粉碎。他踉跄了一下,几乎站立不稳,眼中是灭顶般的绝望。
“星辰……别这样……”他声音破碎,带着哀求,“给我一个机会……哪怕用一辈子来弥补……”
“一辈子?”林星辰轻轻摇头,唇角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弧度,“顾夜白,我们之间,没有一辈子了。放过我吧,也放过你自己。”
她转过身,不再看他,开始平静地收拾沙发上散落的几件物品,放入行李箱中。她的动作有条不紊,却带着一种不容转圜的决绝。
“你要走?”顾夜白惊慌地看着她的动作,心如刀绞。
“展会已经结束了,我的工作完成了。”林星辰拉上行李箱的拉链,声音平静无波,“这里,已经没有我留下的理由了。”
她拉起行李箱,走到门口,打开门。
在踏出房门的前一刻,她脚步顿了一下,却没有回头,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:
“顾夜白,再见。不,是再也不见。”
说完,她决然地迈出了房间,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发出单调的滚动声,渐行渐远。
顾夜白僵在原地,像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。他看着她消失的方向,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和颜色。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、几乎让他无法呼吸的剧痛。
他失去了她。
这一次,是真真正正地、彻底地失去了她。
在他终于明白一切、想要用尽一切去弥补的时候,她却已经走远了,甚至连恨都不再愿意给他。
原来,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,不是恨,而是原谅的不可能,是连弥补的机会都被剥夺。
无边的黑暗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。他缓缓滑坐在地上,将脸深深埋入掌心,肩膀剧烈地耸动起来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压抑到极致的、无声的崩溃。
在林星辰无法接受的决绝离开与顾夜白彻底绝望的崩溃中结束。追妻之路,似乎刚刚看到一丝真相的曙光,就瞬间陷入了永夜。挽回的希望,变得渺茫而遥远。
第三十章绝望中的星火
林星辰走了。
就像五年前一样,决绝地离开了南城,没有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。
顾夜白的世界,在她关上房门的那一刻,彻底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死寂。他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,在酒店房间里呆坐了一整夜,直到天明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,刺得他眼睛生疼,却照不进他冰冷绝望的内心。
王特助小心翼翼地找来时,看到的是如同废墟般的顾夜白。他从未见过自家总裁如此狼狈颓唐的模样,仿佛一夜之间被彻底击垮。
“顾总……”王特助声音干涩,不知该如何开口。苏家那边后续的事情还需要处理,但他觉得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。
顾夜白缓缓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,脸色苍白得透明,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,却燃起了一种近乎偏执的、令人心悸的光芒。
那不再是崩溃和绝望,而是一种从绝望灰烬中滋生出来的、疯狂而坚定的决心。
“她走了。”顾夜白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。
“顾总,您……”
“她说不原谅,没关系。”顾夜白打断他,慢慢站起身,身体还有些摇晃,但脊背却一点点挺直了起来,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,“她说不需要弥补,也没关系。”
他走到窗边,猛地拉开窗帘,让刺眼的阳光完全涌入,照亮他苍白却异常执拗的侧脸。
“她可以不要。”他望着窗外林星辰离开的方向,一字一句,清晰无比,像是在立下某种誓言,“但我不能不给。”
“五年……我亏欠她的,何止五年?”他转过身,看向王特助,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偏执和清醒,“她用五年时间走出伤痛,变得强大。那我,就用五年,十年,甚至一辈子去赎罪,去求她回头。”
“她不想见我,我可以等。”
她不需要我的东西,我可以换种方式给。
她觉得我的弥补是打扰,那我就做到她无法拒绝,做到她……心软为止。”
他的语气平静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疯狂和笃定。追妻火葬场?不,这远远不够。他要走的,是一条更为漫长、更为艰难、需要燃尽自己一切去赎罪的路。
“王铭。”
“在,顾总。”
“之前准备给‘曦’品牌的独立运营资金和资源,全部剥离出来,成立一个独立的艺术设计基金会,匿名运作。唯一的核心任务,就是在全球范围内,不计成本地支持林星辰的设计事业。她所有的项目,优先投资;她遇到任何困难,第一时间解决;她需要什么资源,全力满足。但记住,绝不能让她知道背后是我。”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酷,带着一种庞大的、不容置疑的气势。
“是!”
“苏家那边,法律程序走到底,我要苏晴为她做过的所有事,付出应有的代价。同时,全面打压苏氏产业,我要他们再无翻身之日。”这一刻,他又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商业帝王,手段狠厉,只为肃清所有曾伤害过她的人。
“明白!”
“另外,”顾夜白顿了顿,声音低沉下去,“去查她这五年在国外的一切。她吃过多少苦,受过多少委屈,我都要知道。一件件,一桩桩,我都要清楚。”
他要记住这份疼痛,这份愧疚,让它时刻灼烧着自己,提醒自己曾经犯下的弥天大错。
王特助看着眼前仿佛脱胎换骨、被一种近乎自虐般的赎罪感驱动的顾夜白,心中巨震,却也只能躬身领命:“是,我立刻去办。”
顾夜白挥了挥手,让王特助离开。
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一人。
他走到林星辰昨晚站过的地方,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一丝气息和那决绝的悲伤。
心脏依旧痛得无以复加,但不再是漫无目的的绝望。一种沉重的、却带着明确方向的目标感,压在了他的肩上。
前路漫漫,荆棘密布,他甚至看不到一丝光亮。
但他知道,他必须走下去。
用尽他的所有,他的财富,他的权势,他的余生,去祈求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到来的原谅。
第31章无声的守护与遥远的星光
林星辰回到了她海外的工作室和生活轨道。南城的一切,像一场惊心动魄却又令人疲惫的梦。她将所有的精力重新投入到设计中,试图用忙碌麻痹那被强行揭开旧伤疤后的隐痛。
顾夜白的忏悔和那绝望痛苦的眼神,偶尔还会在不经意间闯入她的脑海,带来一阵复杂的酸涩。但她强行将其压下,告诫自己不要再回头。过去的,就让它彻底过去。
然而,她很快发现,一些事情似乎变得……异常顺利起来。
项目的“好运”:她之前一直在争取的一个与欧洲老牌奢侈品家居的合作项目,对方原本态度犹豫,却突然主动联系她,不仅同意了合作,还给予了极大的创作自由度和预算支持,条件优厚得令人咋舌。
资源的“巧合”:她需要一种极其稀有、很难采购的特殊环保面料用于新系列,几乎快要放弃时,一家顶尖材料供应商突然主动联系她,表示刚好有一批实验性生产的库存可以“优先”提供给她试用。
麻烦的“自动消失”:工作室遇到一个难缠的、试图抄袭她创意的竞争对手,法律程序原本可能旷日持久。但对方突然迅速撤诉并公开道歉,速度快得反常。
起初,林星辰只是觉得幸运,或许是自己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。但当类似的“好运”接二连三地发生,且每一次都精准地解决她的燃眉之急或推动她的事业更上一层楼时,她心中升起了强烈的疑虑。
这太不寻常了。
她尝试去调查背后是否有什么人或组织在运作,但所有线索都指向了“市场看好”、“实力认可”这类官方说辞,或者干脆石沉大海,查不到任何具体信息。
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顾夜白。但他远在国内,而且她离开时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绝,以他高傲的性格,真的会用这种匿名的方式,做这些事吗?
她无法确定,但这种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推着走的感觉,让她感到些许不安,却又无法抗拒。毕竟,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对她事业有利的事情。
与此同时,在地球的另一端。
顾夜白的办公室仿佛成了一个永不停歇的战情指挥中心,只是所有的“战役”都围绕着一个中心——林星辰。
王特助定期会送来厚厚的报告,事无巨细地汇报着林星辰的一切动向。
她拿到了哪个项目。
*她遇到了什么困难(通常在他看到报告时,困难已经被手下的人匿名解决了)。
*她出席了哪些活动,状态如何(附上远远拍摄的、不算清晰的照片)。
*甚至她偶尔在社交媒体上发的只言片语,都会被他反复揣摩。
他成了她最遥远的“守护者”,也是最隐秘的“旁观者”。
他动用了庞大的财力和人脉网络,为她扫清前路的一切障碍,为她搭建通往更高舞台的阶梯,却严令禁止任何人泄露他的存在。他记得她说的“不需要”,所以他只给,不扰。
他看着她的事业蒸蒸日上,看着她在国际舞台上越来越闪耀,看着照片里她偶尔露出的、专注而自信的笑容……
他会感到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,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空洞和思念。
他知道,这些物质和事业上的帮助,根本不足以弥补他造成的伤害的万分之一。他只是在赎罪的道路上,迈出了最微不足道的第一步。
无数个深夜,他结束繁忙的工作,会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,望着窗外璀璨的都市夜景,手中握着一杯烈酒,却一口也喝不下。
他会想起她最后那句“熟悉的陌生人”,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
星辰,你看,我没有打扰你。
我在学着用你能接受的方式,去弥补。
哪怕你永远不知道是我。
哪怕你永远不回头。
这样……够不够?
答案,显然是否定的。
他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真正的“火葬场”,需要的不仅仅是金钱和资源的堆砌,更需要他剖开自己的内心,碾碎所有的骄傲,去真正地理解她曾经的痛苦,去承受她可能永远无法释怀的恨意。
这条路,他才刚刚踏上第一步,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荆棘和漫长孤寂的征途。
第32章“巧合”的边界与刻意的疏远
林星辰工作室的“好运”仍在持续,但她心中的疑虑却与日俱增。这种被无形力量托举的感觉,开始让她感到一种微妙的不安,仿佛生活在一个精心编织的、看不见的网中。
她尝试更加独立地去处理问题,甚至刻意避开那些看似“唾手可得”的优质资源。然而,她发现那股力量无孔不入。
一次,她看中了一个偏远地区的手工纺织合作社的独特技艺,希望合作开发一个环保公益项目。该项目商业回报率低,耗时耗力,她本以为不会引起任何“匿名支持者”的兴趣。然而,就在她为项目启动资金发愁时,一家名不见经传的“文化艺术保护基金会”主动找上门,表示极度认同她的理念,愿意提供一笔不计回报的赞助,金额恰好覆盖她所有的预算缺口。
太精准了。精准得令人毛骨悚然。
林星辰握着那份赞助协议,指尖冰凉。她第一次没有立刻签字,而是抬起头,直视着基金会派来的代表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:
“我很感谢贵基金会的赏识。但在此之前,我想冒昧地问一句,贵基金会的资金来源是?为什么会如此精准地找到我这个刚刚萌芽的小项目?”
代表显然训练有素,脸上挂着程式化的微笑,回答得滴水不漏:“林**请放心,我们的资金来源于几位匿名的、热心于传统文化保护的慈善家。我们关注所有具有社会价值和艺术创新性的项目,您的项目理念与我们完全契合,并非特例。”
完美的官方说辞,无懈可击。
林星辰沉默了片刻。她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答案。一种无力感和隐隐的愤怒在她心底滋生。
她不需要这种**控的“幸运”!她宁愿一次次碰壁,一次次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,也不想活在这种无所不在的“监视”和“施舍”之下!
最终,为了那个她真心想做的公益项目,她还是在协议上签了字。但那一刻,她下定决心,必须尽快摆脱这种处境。
她开始更加努力地拓展自己的人脉和资源,主动接触那些与顾氏集团毫无关联、甚至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和机构。她接受采访,参加行业论坛,不再仅仅专注于设计本身,而是有意识地构建属于自己的、独立的事业版图。
她要强大到,足以拒绝任何不明来源的“帮助”,足以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。
这些变化,自然第一时间呈报给了顾夜白。
王特助看着报告,语气有些迟疑:“顾总,林**似乎……开始有意避开我们安排的资源了。她最近接触的几家合作方,都与我们……关系一般。”
顾夜白站在窗前,看着外面车水马龙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苦涩。
他当然知道她会察觉,会抗拒。她那么聪明,又那么独立要强。
“由她。”他沉默良久,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“她想要的,就让她自己去拿。我们的人,撤回来。只需要……确保她不会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,或者真正不公平的对待。其他的,不必再干涉。”
“那……基金会那边的赞助?”王特助问道。那个公益项目,是顾总亲自看过计划书后,极其赞赏并要求全力支持的。
“继续。”顾夜白转过身,眼神坚定,“那个项目很好,是她真心想做的。钱匿名给,不要让她有任何心理负担。如果她最终查到……就说基金会欣赏的是项目本身,与她个人无关。”
他要给的,是她飞翔的天空,而不是束缚她的金丝笼。如果她的翅膀硬了,想要独自翱翔,那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默默守护,并确保这片天空没有狂风暴雨会将她击落。
“是。”王特助心下叹息,领命而去。顾总这哪里是在“追妻”,这简直是在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、极度克制的苦修。
办公室里再次恢复寂静。
顾夜白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,上面是林星辰最近在一次国际论坛上的演讲照片。她站在台上,自信从容,目光坚定,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。
他伸出手指,轻轻拂过照片上她的身影,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。
星辰,你飞吧。
飞得越高越好。
我只在你看不见的地方,为你扫清那些真正的陷阱和荆棘。
至于你愿不愿意回头,看不看得见我……
已经不重要了。
他闭上眼,将那份汹涌的思念和爱意,再次深深压回心底最冰冷的角落。
第33章她的战场与他的阴影
林星辰的“独立战争”进行得并不轻松。刻意避开那些看似顺畅的“捷径”后,她真正感受到了商业世界的现实与棱角。
谈判桌上,对方会因为她的年轻和华人面孔而隐含轻视,条件苛刻;项目推进中,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技术难题和供应链拖延,需要耗费巨大心力去解决;甚至在某些圈子的社交场合,她依然能感受到一些因为过去谣言残留的微妙打量。
这些,都是那份“匿名守护”曾经为她无形中屏蔽掉的。
但现在,她选择亲自面对这一切。
她熬夜修改方案,唇枪舌剑地争取利益,放下身段去解决一个个琐碎却关键的麻烦。她比以前更忙、更累,有时甚至焦头烂额。胃痛的旧疾因为饮食不规律和压力过大,再次频繁发作。
但她眼神里的光,却越来越亮。那是一种真正掌控自己事业、每一步都踏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的踏实感。即使摔倒,也是摔在自己的战场上,疼得真实,却也成长得迅速。
她开始赢得真正的尊重,不是因为她背后可能存在的“神秘力量”,而是因为她的专业、坚韧和作品本身的力量。
然而,她并不知道,在她每一次遇到真正过不去的坎时,那双无形的手依然在最低限度地运作着。
那个因为她坚持环保理念而故意刁难、卡着货款不放的大型供应商,突然收到了其最大客户(恰好与顾氏有深度合作)的“关切”询问,很快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,货款顺利结清。
那个在国际奖项评审中,因私人恩怨试图给她使绊子的评委,其所在机构莫名遭遇了一次严格的税务审查,使其焦头烂额,无暇再搞小动作。
她胃痛严重不得不在工作室休息的那个深夜,一位自称是“社区夜间医疗志愿服务”的医生“恰好”路过,得知情况后坚持为她做了检查,留下了对症的药物,并叮嘱了注意事项,费用全免。
这些干预被降至最低,且做得更加隐蔽,完美地伪装成了“运气”或“公共服务”。顾夜白严格遵守着他的底线:只清除真正的恶意和不公,绝不干涉正常的商业竞争和事业挑战。
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,盘旋在她战场的上空,只在毒箭射向她后背时,才会悄然出手将其击落,确保战斗的公平,却从不替她挥刀。
王特助再次送来报告时,语气带着一丝复杂:“顾总,林**最近确实很辛苦,瘦了不少。不过……她拿下了和麦克斯韦公司的独立合作,对方评价极高。而且,她拒绝了奥本海姆家族的注资,坚持要保持工作室的完全独立性。”
顾夜白看着报告中附带的几张**照片——她深夜独自在工作室忙碌的侧影,她与客户谈判时自信坚定的眼神,她偶尔揉着胃部时微蹙的眉头……
他的心像被泡在酸水里,又涩又疼。他心疼她的辛苦,却又为她感到无比的骄傲。
这才是他的星辰。不是需要被圈养的金丝雀,而是注定要翱翔九天的鹰。
“奥本海姆那边,为什么拒绝?”他问,声音有些沙哑。奥本海姆是很好的资本选择。
“报告显示,奥本海姆的代表在谈判时,言语中流露出一些……对女性设计师的刻板印象,虽然很隐晦,但林**似乎察觉了,很干脆地拒绝了。”王特助回答。
顾夜白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冷厉:“知道了。奥本海姆集团最近不是想在亚太区推广他们的新品牌吗?给他们制造点麻烦,让他们知道,尊重是合作的基础。”
“是。”王特助心下明了,那个代表和他背后的家族,恐怕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不小的代价了。顾总的守护,从来不是毫无原则的。
“另外,”顾夜白顿了顿,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她揉着胃部的照片上,眉头紧锁,“想办法……把国内那几位擅长调理脾胃的老中医的方子和食谱,匿名寄给她的助理。不要提我,就说……是关注她事业的粉丝整理的。”
他能做的,依然只有这些微不足道、且必须隐藏姓名的小事。
“还有,”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眼神变得幽深,“去查一下,五年前她离开后,在国外……是不是生过一场大病?”
报告里提到她胃病频繁,而且似乎比高中时期更严重。一个模糊的、让他心悸的猜测在他脑中形成。
王特助愣了一下,随即面色凝重地点头:“我立刻去查。”
顾夜白挥挥手,让他下去。
办公室再次空寂下来。他走到酒柜前,倒了一杯烈酒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。
星辰,你是否知道,你每一次皱眉,都会在我这里引发一场海啸。
你每一次成功,都既让我欣慰,又让我倍感失落——因为那与我无关。
我像个躲在暗处的偷窥者,贪婪地收集着你的一切,却连光明正大问一句“你胃还疼不疼”的资格都没有。
这种遥远而无望的守护,何时才是尽头?
他不知道。
第34章沉疴旧疾与失控的关切
王特助的调查很快有了结果,带来的消息让顾夜白如坠冰窟。
“顾总,”王特助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重,甚至带着一丝不忍,“查到了。林**刚出国那一年,因为……因为情绪极度低落、生活压力巨大、加上长期饮食不规律,引发了严重的胃溃疡出血,曾经……曾经一度病危,在医院抢救了很久才脱离危险。之后虽然慢慢调养,但胃部落下了严重的病根,体质也变得很差。这是当时的医疗记录副本和一些知情人的口述。”
一叠薄薄的纸张被轻轻放在办公桌上,却仿佛有千斤重。
顾夜白的手指颤抖着,几乎无法拿起那些纸。白色的病历纸,黑色的字迹,冰冷地记录着她曾经在鬼门关前走过的痕迹。
“病危”、“抢救”、“胃溃疡出血”、“情绪极度低落”……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他的心上,疼得他眼前发黑,几乎窒息。
他仿佛能看到,在异国他乡冰冷的医院里,她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浑身插满管子,承受着病痛和绝望的双重折磨。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,就是他!
是他那些伤人的话,是他的不信任,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那样的深渊!
巨大的悔恨和痛苦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。他猛地弯下腰,剧烈地干呕起来,胃里翻江倒海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。
“顾总!”王特助吓了一跳,连忙上前。
“出去!”顾夜白嘶哑地低吼,声音破碎不堪。
王特助担忧地看了他一眼,最终还是沉默地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门。
办公室里,顾夜白像一头受伤的困兽,蜷缩在地上,肩膀剧烈地抽搐着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但此刻,滚烫的泪水却无法抑制地汹涌而出,混合着痛苦的呜咽,砸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他以为他知道她吃了很多苦,直到此刻,他才真正明白那“苦”字的重量。那不仅仅是生活的艰辛,更是濒临死亡的绝望!
而他,却在那个时候,认定她是背叛者,对她不闻不问,甚至心怀怨恨!
畜生!他简直猪狗不如!
不知过了多久,地上的男人才缓缓抬起头,脸上泪痕交错,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灰败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。
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,抓起车钥匙,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办公室。
他不能再等了。
他无法再忍受只是远远地看着,无法再忍受她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!
他必须立刻见到她!现在!马上!
什么冷静,什么计划,什么“不打扰”,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。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去她身边!确认她还好好的!哪怕只是看一眼!
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申请航线,起飞。十几个小时的航程,顾夜白滴水未进,眼睛赤红地盯着窗外翻滚的云海,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一下飞机,他甚至来不及倒时差,就根据之前收到的地址,直接驱车赶到了林星辰工作室所在的城市。
他站在她工作室楼下对面的街角,像一个stalker(跟踪者),贪婪地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。已是当地深夜,她似乎还在加班。
他看到她偶尔起身倒水,身影在窗边一闪而过。那么瘦,仿佛风一吹就会倒。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疼得他喘不过气。
就在这时,他看到窗户里的身影突然晃了一下,然后猛地弯下腰,似乎极其痛苦地捂住了胃部,慢慢蹲了下去,最后消失在他的视线里。
顾夜白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!
他像疯了一样冲过马路,不顾一切地拍打着工作室的门铃,声音嘶哑地大喊:“星辰!林星辰!开门!你怎么了?!快开门!”
他完全忘了自己是谁,忘了所有的计划,忘了她可能根本不想见他。他只知道,她可能出事了,而他必须在她身边!
工作室内的林星辰,正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胃痛折磨得冷汗直冒,蜷缩在地板上。听到门外疯狂的门**和那个她死也不想听到的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,她猛地一震,脸上血色尽失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!
他怎么找到这里的?!
恐惧和极度的抗拒瞬间压过了身体的疼痛。她挣扎着想爬起来,却因为疼痛和惊吓而浑身无力。
门外的拍打声和喊声越来越急,越来越疯狂,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。
第35章撞破南墙与冰冷的拒绝
门外的撞击声和嘶吼声如同狂风暴雨,一声声砸在林星辰的心上,让她本就因剧痛而脆弱不堪的神经几乎要崩断。
恐惧、愤怒、委屈、还有那该死的无法忽视的胃痛,交织在一起,几乎将她吞噬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指甲抠进掌心,试图用更大的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静。
不能开门。
绝对不能开门。
她挣扎着,用尽全身力气爬到办公桌旁,颤抖着手摸到手机。第一反应不是报警,而是下意识地翻找保安的联系方式——她不想把事情闹大,更不想让顾夜白以这种难堪的方式出现在当地的社会新闻里。
就在她即将按下拨号键的瞬间,门外疯狂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紧接着,是另一种声音——沉重物体撞击地面的闷响,以及一声压抑的、痛苦的闷哼。
林星辰的心猛地一跳。
他……怎么了?
silence。
死一般的寂静从门外传来,反而比之前的疯狂更让人心悸。
理智告诉她不要管,赶紧叫保安。但某种无法言说的、该死的担心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。他刚才那声音……不对劲。
犹豫了几秒,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不安最终战胜了抗拒。她咬着牙,扶着墙壁,艰难地挪到门边,透过猫眼向外看去。
看到的景象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。
顾夜白竟然……倒在了她的门外。
他蜷缩着身体,侧躺在地上,脸色苍白得吓人,额头上布满冷汗,眉头紧紧拧在一起,一只手死死地按着自己的胃部,身体因为痛苦而微微痉挛。那双总是冰冷或盛怒的眼睛紧闭着,长长的睫毛脆弱地颤抖着。
他看起来……糟糕透了。甚至比被她拒绝那天还要狼狈和脆弱。
林星辰愣住了。
他这是……?
一瞬间,她几乎忘了自己的疼痛,忘了所有的恩怨情仇。眼前只是一个看起来突发急病、痛苦不堪的人倒在她的门口。
医者的本能(她母亲是医生,她耳濡目染)和最基本的人道主义,让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不管。
内心的天人交战激烈到极致。最终,她深吸一口气,猛地打开了门。
“顾夜白?你怎么了?”她蹲下身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急和颤抖,试图查看他的情况。
听到她的声音,顾夜白艰难地睁开眼。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。看到她终于出现,一种近乎绝望的欣慰和更深的痛苦同时涌上心头。
“星辰……”他声音嘶哑微弱,几乎只剩气音,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她的衣角,却又无力地垂下,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我又……吓到你了……”
他说着,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,让他痛得蜷缩得更紧,冷汗涔涔而下。
林星辰看着他这副样子,瞬间明白了。是急性胃痉挛,或者更糟。他这症状,和她当年病发前有些相似。
怎么会……?他那样一个注重养生、身边随时有医生顾问的人,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?
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。
“别说话了!”林星辰厉声打断他,试图将他扶起来,“能站起来吗?我送你去医院!”
“不……不用医院……”顾夜白却抗拒着,眼神执拗地看着她,气息微弱却坚持,“我……我没事……看你……没事就好……”
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证明自己,却因为剧痛和长时间的精神紧绷、旅途劳顿加上滴水未进,眼前一黑,身体猛地一软,再次向下倒去。
“顾夜白!”林星辰惊呼一声,用自己疼痛虚弱的身体拼命撑住他,两人差点一起摔倒在地。
浓烈的男性气息混合着冷汗和一丝血腥味(他可能咬破了口腔内壁)扑面而来,沉重的身躯几乎压垮她。这种久违的、被迫的亲密接触,让林星辰浑身僵硬,心乱如麻。
最终,她还是艰难地将他半拖半扶地弄进了工作室,让他躺在沙发上。她快速地从自己随身的包里翻出常备的胃药,又倒了温水,强迫他吃下去。
做完这一切,她已经累得几乎虚脱,胃部的疼痛也再次加剧,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。
她靠在旁边的椅子上,看着沙发上那个因为药物作用稍微缓和下来、但依旧脸色苍白昏迷着的男人,心情复杂到了极点。
恨吗?当然恨。
怨吗?从未停止。
可是……看着他此刻毫无防备、脆弱不堪地躺在那里,因为担心她而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,那些恨和怨下面,又翻涌起一种酸涩难言的滋味。
她别开脸,不再看他。
不能再心软了。林星辰。你忘了吗?五年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?
一次心软,换来了五年的地狱。
她深吸一口气,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,拿出手机,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,用冷静的声音说道:
“你好,我需要帮助。我这里有一位先生突发急病,麻烦你们联系一下他的随行人员,或者帮忙叫一辆救护车。”
她报出了顾夜白的名字和他可能下榻的酒店。
挂断电话,她最后看了一眼沙发上眉头依旧紧蹙的男人,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。
她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套,毫不犹豫地转身,离开了工作室,并且轻轻带上了门。
将他,连同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和狼狈,一起关在了门内。
救助,是出于人道。
但她的门,不会再为他打开。
第36章关门之后
门在身后轻轻合拢,发出一声清脆的落锁声,仿佛也将门内门外隔成了两个彻底的世界。
林星辰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,浑身脱力。胃部的疼痛和刚才一番折腾带来的虚脱感阵阵袭来,让她几乎站立不稳。耳边似乎还回响着他痛苦的**和自己剧烈的心跳。
她深吸了几口走廊冰凉的空气,试图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眼眶的酸胀。
不能再待在这里。
一刻也不能。
她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那栋大楼,拦下一辆出租车,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。一路上,她将头靠在车窗上,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异国夜景,眼神空洞,大脑却一片混乱。
他怎么会变成那样?
他胃病怎么会那么严重?
他刚才……是在担心她吗?
不,不要再想了。
林星辰,清醒一点。
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,疼痛让她稍微清醒。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变成这样,都与她无关了。五年前的教训足够她记一辈子。同情心软,只会再次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之地。
她回到公寓,反锁上门,将自己彻底隔绝起来。她洗了个热水澡,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和疲惫,但那股冰冷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。她吃了加倍的胃药,蜷缩在沙发上,用厚厚的毯子把自己裹紧。
夜深人静,窗外的城市渐渐沉睡,但她却毫无睡意。一闭上眼,就是顾夜白苍白痛苦的脸,和他最后那句微弱破碎的“看你没事就好”。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碾磨,又酸又痛。
她恨这样的自己。明明被他伤得那么深,为什么还会因为他此刻的狼狈而心绪不宁?为什么那该死的、可悲的关心还会冒头?
她用力闭上眼,将脸埋进毯子里,强迫自己不去想。
与此同时,林星辰的工作室内。
酒店人员和顾夜白匆忙赶来的下属(王特助显然以最快速度调派了当地人手)很快赶到。他们看到躺在沙发上、脸色依旧难看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的顾夜白,都吓得不轻。
众人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顾夜白抬上担架,送往当地最好的私立医院。
详细的检查后,医生的诊断是:极度疲劳、精神高度紧张、严重饮食不规律引发的急性胃黏膜出血,伴有脱水和高烧。如果再晚送来一些,后果不堪设想。
VIP病房里,灯光柔和。顾夜白在药物的作用下沉睡着,但睡得极不安稳,眉头紧锁,嘴唇干裂,时不时会发出模糊的呓语。
“……星辰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“……别走……”
“……痛不痛……”
守在一旁的王特助看着病床上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总裁,再听着他无意识中反复念叨的名字,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。
他跟随顾夜白多年,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。那个永远冷静自持、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击垮他的男人,此刻却因为一份沉重的悔恨和爱而,几乎把自己燃烧殆尽。
几个小时后,顾夜白的高烧终于退去一些,他悠悠转醒。
睁开眼,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和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。他愣了几秒,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星辰打开门时担忧的脸,她扶他进来,她给他喂药,然后……然后她决绝离开的背影。
心脏猛地一缩。
“顾总,您醒了?”王特助连忙上前,“您感觉怎么样?医生说你胃出血,需要绝对静养。”
顾夜白像是没听到他的话,目光急切地扫过病房,嘶哑地问:“她呢?星辰呢?!”
王特助低下头,艰涩地回答:“林**……她联系了酒店后,就离开了。我们赶到时,工作室已经锁门了。”
离开了……还是走了。
顾夜白眼中的光亮瞬间熄灭,变得一片死寂。他缓缓闭上眼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,尝到了无尽的苦涩。
果然……是这样。
她救他,是出于善良和教养。
但她离开,是出于理智和……不再爱他。
他抬起没有插输液管的手,疲惫地盖住眼睛,声音沙哑得如同破碎的风箱:“……出去吧。让我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王特助张了张嘴,想劝慰些什么,却最终什么也没说,默默退出了病房。
空荡的病房里,只剩下医疗仪器规律的滴答声。
顾夜白放下手,望着窗外异国的夜空,眼神空洞而绝望。
他撞得头破血流,换来的,依旧是她紧闭的门和更加遥远的距离。
追妻火葬场。
这火,烧得他肝肠寸断,体无完肤。
却似乎,永远也暖不了她那颗被冰封的心了。
第37章灰烬中的余温与遥远的回响
顾夜白在医院里躺了三天。
这三天,他异常沉默。配合治疗,按时吃药,但眼神始终是空的,仿佛灵魂已经抽离,只剩下一具按照程序运行的躯壳。他不再看关于林星辰的报告,不再下达任何指令,只是望着窗外,一看就是大半天。
王特助忧心忡忡,却不敢多言。他知道,这次顾总伤的不仅是身,更是心。那扇再次对他关闭的门,似乎彻底浇灭了他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。
第四天清晨,顾夜白自己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,不顾医生的劝阻,坚持出院。
“回国。”他只对王特助说了两个字,声音平静无波,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。
回国的飞机上,他全程闭目养神,一言不发。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和疏离。
回到南城,他直接扎进了公司,开始了一种近乎自虐式的工作模式。每天工作超过十八个小时,用无穷无尽的会议、谈判、文件来填充所有时间,不给自己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。他变得比过去更加冷酷、高效、不近人情,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商业机器。
他不再提及林星辰的名字,不再关注任何与她相关的消息。仿佛那个人,那段过往,真的被他彻底从生命里剥离了出去。
王特助按照他的吩咐,停止了所有“匿名守护”的特别行动,只保留了最低限度的、确保她不会遭遇真正危险的基本信息监控。那些曾经为她铺就的道路、扫清的障碍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顾夜白在用一种极端的方式,践行他当初“不打扰”的承诺,甚至做得更加决绝——他试图将自己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。
然而,有些东西,不是强行忽略就能真正消失的。
深夜,当他终于被疲惫击倒,短暂地离开办公室,回到那间冰冷空旷的顶层公寓时,回忆便会无孔不入地袭来。
她给他喂药时微凉的手指,她看着他时那双复杂难辨的眼睛,她最后决绝关上的门……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,反复凌迟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他站在酒柜前,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烈酒,却怎么也无法浇灭那从心底深处透出的寒意和疼痛。
他才知道,原来真正的“火葬场”,不是轰轰烈烈的追逐和补偿,而是在一切希望破灭后,无声无息地将自己的灵魂放在余烬上慢慢炙烤,承受那永无止境的、缓慢而绝望的煎熬。
地球的另一端,林星辰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平静。
那晚的惊心动魄像一场短暂的噩梦,随着顾夜白的离开而逐渐淡去。没有人再来疯狂敲门,没有匿名的“好运”降临,她的世界重新回到了靠她自己双手奋斗的轨道上。
她更加努力地工作,更加积极地拓展事业,试图用充实填满所有空隙。
只是,偶尔在深夜胃痛醒来时,她会下意识地看向门口,然后迅速甩甩头,驱散那荒谬的联想。
只是,在某个颁奖典礼的后台,听到有人用中文提起“南城”、“顾氏”等字眼时,她的心跳会漏跳一拍。
只是,她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,纯粹地恨他了。那恨意里,掺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——他那夜的狼狈,他苍白的脸,他破碎的道歉,还有……那被她刻意压下的、关于他可能也曾痛苦的猜测。
她依然无法原谅,但恨,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理直气壮。
她的事业稳步上升,名气越来越大。她开始被更多的媒体关注,接受采访,谈论她的设计理念和成长历程。
不可避免地,有记者会问到她的故乡,问她是否考虑回国发展。
面对镜头,林星辰得体的笑容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,给出了官方而模糊的回答:“目前重心还是在海外市场。至于回国,看未来的机遇吧。”
她说得轻描淡写,但只有她自己知道,在说出“回国”两个字时,心底那细微的、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是什么。
南城。
那个承载了她所有青春美好与极致伤痛的城市。
那个……有他在的城市。
她迅速掐灭了这一丝涟漪,将注意力拉回采访。
过去的事,就让它留在过去。
现在的她,很好。
不需要任何人弥补,也不需要……任何人回头。
第三十八章来自故土的橄榄枝
时间平缓地流淌,又过去大半年。南城的四季更迭,顾氏集团在顾夜白近乎严苛的领导下,商业版图继续稳步扩张,但他本人却像一座彻底冰封的孤岛,越发沉默寡言,除了工作,几乎隔绝了所有私人交往。
林星辰在国际设计界的声望日益高涨,她的名字成为了创新、独立与东方美学的代表。她忙碌于世界各地的工作室、展会与领奖台,用辉煌的成就一点点将过去的阴影覆盖。
就在她几乎要将南城彻底埋入记忆深处时,一份来自故土的正式邀请,打破了表面的平静。
邀请方是南城市**与国家级文化发展基金会联合牵头的一个重大项目——**“新生”南城文化艺术中心**。这是一个旨在打造城市新地标、融合公共空间与顶尖艺术展示的宏大项目,其主馆的建筑及整体空间设计,面向全球顶尖设计师招标。
组委会发出的邀请函名单上,**LinXingchen**的名字赫然在列,并且是被重点关注的受邀者之一。这不仅是因为她如今的声誉,显然也考虑了她的南城背景,期望她能带来融合故乡记忆与国际视野的独特作品。
这份邀请函,通过官方渠道,稳妥地送达了林星辰的工作室。
看着邮件中那个熟悉的地名和极具分量的项目名称,林星辰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停顿了。
南城。
文化艺术中心。
主设计师招标。
每一个词都重重地敲在她的心上。
这是一个她无法忽视的项目。无论是其规模、意义,还是对她个人专业能力的挑战和认可,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。这不再是那些可以被她归咎于“匿名帮助”或轻易拒绝的机会,这是来自官方和行业的正式肯定与召唤。
回国吗?
回到那个充满复杂回忆的城市?
去参与一个注定会吸引全城乃至全国目光的项目?
她几乎能预见到,如果她接受,将会面临什么。旧事重提、目光聚焦、还有……不可避免的,与他再次处于同一座城市的可能性。
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,一种混合着渴望、恐惧、抗拒与隐隐兴奋的复杂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。
她关闭了邮件,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异国的街景,久久沉默。
这一次,没有无形的推手,没有匿名的安排。摆在她面前的,是一个纯粹基于她自身实力和声誉而来的、光明正大的选择。
接受,还是拒绝?
几乎是同一时间,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。
顾夜白也得知了这个消息。“新生”项目规模浩大,顾氏作为本地龙头企业,也是重要的潜在投资方之一。王特助在例行汇报项目情况时,提到了受邀设计师的初步名单。
当听到“林星辰”的名字时,正在批阅文件的顾夜白,手中的钢笔尖猛地一顿,在昂贵的文件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墨痕。
他抬起头,眼神深不见底,看不出情绪:“她……受邀了?”
“是的,顾总。组委会昨天刚发出的正式邀请。”王特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,“这个项目,我们投资部评估过,前景很好。您看我们是否需要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顾夜白打断他,声音低沉而平静,听不出任何波澜,“项目的投资评估按正常流程走,不必因为她……受到任何影响。组委会的选择,我们更不必干涉。”
他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瞬间掀起的惊涛骇浪,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文件上,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。
“是。”王特助心下明了。顾总这是要将“不打扰”贯彻到底了,甚至到了刻意回避任何可能产生关联的地步。
汇报结束,王特助退了出去。
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,顾夜白松开了紧握的钢笔,向后靠在椅背上,闭上了眼睛。
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着,每一下都带着沉闷的回响。
她要回来了吗?
因为这样一个项目?
以她现在的地位和性格,面对这样级别的挑战和认可,接受的可能性……很大。
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。这证明她完全凭自己走到了今天的高度。
可是……
一想到她可能会回到南城,可能会出现在与他同一片天空下,甚至可能在某个公开场合不可避免地相遇……一种巨大的、近乎恐慌的渴望和同样巨大的恐惧便攫住了他。
他渴望哪怕远远地再看她一眼,看看她真实的样子,而不是照片。
但他更恐惧看到她眼中可能残留的厌恶,恐惧他的存在本身会给她带来困扰,恐惧那小心翼翼维持的、脆弱的平静再次被打破。
他该怎么办?
像鸵鸟一样躲起来吗?还是……
一个疯狂的、卑微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——如果……如果他能够确保这个项目绝对公平、绝对专业,确保她在这个过程中的体验是纯粹而受尊重的,甚至……确保她能够中标,让她的事业借此更上一层楼,让她感受到故乡的善意和认可……那么,他是否能够……远远地、悄悄地,为她做这一点点事?
不,不行。
他立刻否决了自己。他发过誓不再干涉。任何形式的干涉,都是对她的不尊重。
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。他既渴望她回来,又害怕她回来;既想为她做尽一切,又知道什么都不能做。
最终,他只能无力地陷在座椅里,任由那复杂而痛苦的情绪将自己淹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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